塞西莉亞．維庫尼亞：看聽被點亮的失敗

繫起萬物的紅線與野草的力量

塞西莉亞．維庫尼亞：看聽被點亮的失敗

莫斯托萊斯五月二日藝術中心／2021年2月20日～7月11日

　在智利首都聖地牙哥的自然史博物館裡，有一具五百多年前被印加人活埋在馬普丘河（Río Mapocho）發源地艾爾普洛莫（El Plomo）峰頂的男孩化成的木乃伊，以求水源永不匱乏。他手中握著紅線，以紅線獻給永恆的生命線與水。六歲的塞西莉亞．維庫尼亞（Cecilia Vicuña）在木乃伊男孩身上看見了自己，男孩手上的紅線繫起了她的生命，而維庫尼亞也以更多的紅線將人與人、人與環境緊密相繫。

塞西莉亞．維庫尼亞　月經基普（拉莫內達宮）　2006　行為表演　於智利總統府拉莫內達宮前演出一景

　維庫尼亞為1948年出生於智利聖地牙哥的女詩人、藝術家、行動主義者，一生創作豐沛，媒材包含詩歌、繪畫、雕塑、裝置、行為表演、影像、文字遊戲，關懷女性主義、原住民族知識、政治理想、生態環境。她的生命經歷了1960年代風起雲湧的賦權、女權、民權運動，以及1970年智利左翼的薩爾瓦多．阿言德（Salvador Allende）當選總統與推動社會改革；當1973年皮諾切特將軍（Augusto Pinochet）發動軍事政變推翻阿言德，後者並因此喪生，智利自此展開長達十七年的血腥鎮壓及統治，維庫尼亞因而流亡海外，先後居留英國、哥倫比亞、巴西，直到1980年代起定居紐約，現今往返紐約及智利聖地牙哥兩地。

　此次回顧展「塞西莉亞．維庫尼亞：看聽被點亮的失敗」由祕魯藝術研究者米格爾．羅培茲（Miguel A. López）策畫，回顧維庫尼亞自1960年代起逾五十年的創作生涯，結集超過百件作品、相關檔案，展現她生命、藝術、政治豐饒交纏的一面，首站於鹿特丹梅利藝術中心（Kunstinstituut Melly）舉行，現今在馬德里莫斯托萊斯（Móstoles）五月二日藝術中心（Centro de Arte Dos de Mayo, CA2M）展出。本文將依循是次展覽結構，探索維庫尼亞的創作生涯。

塞西莉亞．維庫尼亞　月經基普（冰河之血）　2006 / 2021　雕塑裝置　
於「塞西莉亞．維庫尼亞：看聽被點亮的失敗」展場一景

　進入展廳前，先映入眼簾的是一條條從天而降且多處打結的紅色、橘色、棕色巨大布幔，未經精梳的布料及鮮明的色彩散發著原始粗獷的力量，這便是維庫尼亞極具個人標誌的作品之一。這樣的繩結形式來自於五千年前安地斯原住民族的「基普」（quipu），是一種藉由繩結來記事、記帳的系統，也以此將社群與神聖之地／水源之地相連。維庫尼亞將基普放大，讓穿越其中的人也成為一個被記下的結，象徵藉由基普將人的身體與世界、宇宙萬物相連。〈月經基普（冰河之血）〉這件作品的命名彰顯了維庫尼亞對女性力量的推崇，月經不再是不能被談及的禁忌及汙穢之物，而是以月經的週期象徵生命的循環與力量；作品同時包含她將基普帶至艾爾普洛莫的山腳，與自然進行連結的行為表演錄像。維庫尼亞的「基普」系列作品可見藉由紅色、白色、黃色的粗布將人群於室內或帶至自然環境中彼此相繫的行為表演，也包含在多處展出的大型裝置，相當鮮明地綜合了藝術家對原住民族知識、女性、環境、連結等議題的關注。

塞西莉亞．維庫尼亞〈文字〉於展場一景

　穿越〈月經基普（冰河之血）〉，則可在「文字武器」展間見證維庫尼亞於詩人、藝術家、行動主義者身分間的流動狀態。此展間展示了維庫尼亞於1973年開始不斷生產的「文字武器」系列，如同名稱，此系列創作拆解詞語的組成，從中生產新的政治或批判力量。「文字武器」（Palabrarmas）即是由文字（palabra）與武器（armas）所組成的集合字，反映維庫尼亞對政治改革的理想，從平面作品發展至空間介入、表演、錄像等表現形式，其中一件能彰顯文字力量的作品為〈文字〉，維庫尼亞將字詞拆成Pala（鏟子）、abra（請你打開），將Pala畫成鏟子的形象，abra則書寫在鏟面，使得「文字」瞬間變成一種能夠鬆動土地、具有打開能力的事物，而鬆動土地的意象也暗示著播種、建設，是一種為將到來之物所進行的「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