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原創語彙重現生命記憶
紐約現代美術館「露意絲．布爾喬亞：揭開的肖像畫」特展
紐約現代美術館／2017年9月24日～2018年1月28日
我一直是我記憶的囚犯，我的目標就是要除掉它。——露意絲．布爾喬亞，1993年
生命是由各式經驗和情緒組成的。我所做出來的物件是把這些實體化。——露意絲．布爾喬亞，1997年
左．「露意絲．布爾喬亞：揭開的肖像畫」展場一景。左為露意絲．布爾喬亞〈迷宮似的塔〉（1962）、右為〈螺旋女人〉（1984）、牆上版畫作品為〈進展〉（1990） Photo by Martin Seck for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2017 The Easton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Y.
右．「露意絲．布爾喬亞：揭開的肖像畫」展場一景。中：露意絲．布爾喬亞 歇斯底里之弓形 1993 銅、拋光綠鏽 83.8×101.6×58.4cm 伊斯頓基金會藏；背景：露意絲．布爾喬亞〈無題〉之多種版本 2008 101.6×152.4cm 紐約現代美術館藏（攝影：周東曉）
法裔美籍女性藝術家露意絲．布爾喬亞（Louise Bourgeois）的作品深切觸及人性的複雜情緒，她持續挖掘個人的記憶，以不同媒材表現出一種沉痛而激烈的孤寂以及被遺棄感，試圖把內心深處的不安、恐懼、焦躁、渴望、不滿、絕望、罪惡感具體化，不論是以素描、版畫、雕塑、書寫、裁縫、裝置等形式呈現，均相當容易令觀者感受到創作者潛藏在作品中的傷痛、挫折和憤怒之情。
無庸置疑地，布爾喬亞豐富又激動的情緒是她藝術創作背後強大的動力，驅使她不斷嘗試如何再度重現自身感受。對她來說，唯有重現這些隱藏於內心的情緒，她才能夠釋出、了解自己的感覺。布爾喬亞曾經表示：「藝術是我維持心理正常的保證」、「一種得以生存的形式」。對布爾喬亞而言，藝術創作是一項工具，能夠讓自己再次經歷過去的恐懼，並使之具象化，如此她才有辦法將恐懼除去，恐懼由是成為一種在可以控制範圍內的現實。因此，布爾喬亞順由直覺選擇適合表現情緒的媒材，所以她的創作呈現的是各式各樣充滿創意的造形，而非發展一條清晰的風格路線。
布爾喬亞的創作主題源自個人的記憶與情感，因此她一再重複處理相同的情緒，也經常返回以前的作品不懈地修改，這點在她的版畫創作上尤為明顯；她會拿出舊有的構圖，或許依照每日心情變化添入細節，或是選擇不同的色彩印製新的版本，同樣的圖版可能多達卅種不同階段的版本。
左．露意絲．布爾喬亞 圖畫書《給我母親的頌歌》中的插圖之8 1995 銅版雕刻 30×30cm 紐約現代美術館藏 ©2017 The Easton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Y.
右．露意絲．布爾喬亞 螺旋女人 2003 銅版雕刻 43.2×38.1cm 紐約現代美術館藏 ©2017 The Easton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Y.
目前在紐約現代美術館（以下簡稱MoMA）舉辦的「露意絲．布爾喬亞：揭開的肖像畫」特展，整體上，展覽依據布爾喬亞的創作主題分類展示，包括建築題材、身體、自然、抽象造形，使用舊衣物和居家布料製成表現多樣作品等，清楚顯示出建築、身體以及自然元素為藝術家長期以來創作的表現題材，彼此之間貫通聯結，例如，她以建築造形代表人物與情緒變化，或是以樹木結合人體部位暗示兩性關係。展覽另有一區特別展示布爾喬亞手工布料的圖案設計，與以居家常見軟布料做成的拼布書本作品。
「露意絲．布爾喬亞：揭開的肖像畫」展場一景。露意絲．布爾喬亞 蜘蛛 1997 鋼、織毯、木頭、玻璃、布、橡膠、銀、金、骨頭 449.6×665.5×518.2cm 伊斯頓基金會（The Easton Foundation）藏 Photo by Martin Seck for the Museum of Modern Art ©2017 The Easton Foundation/Licensed by VAGA, NY.
二樓中庭則展出具布爾喬亞創作標誌的大型作品〈蜘蛛〉，側邊牆面裝置有較小尺寸的〈蜘蛛Ⅱ〉。蜘蛛是她喜愛表現的元素之一，牠既是源於自然界的生物，更代表作者長年做織毯的母親，以堅強的意志與愛保護著她，因此她把母親縫紉和蜘蛛吐絲結網的形象交織在一起。中庭的牆面上展出的是完成於2006至2008年——也就是在她九十五歲至九十七歲期間——的大尺寸晚年版畫系列作品，富含即興的流動韻律感，透露出自在而成熟的創造力。
「記憶之布」展區一景（攝影：周東曉）
本次特展由MoMA版畫與圖書部門策展人黛柏拉．偉（Deborah Wye）和素描與版畫部門助理策展人史溫．康（Sewon Kang）籌備策畫。黛柏拉．偉和布爾喬亞的情誼深厚，1976年，她拜訪當時仍鮮少人知的布爾喬亞，兩人初次在工作室見面便非常投緣，布爾喬亞還熱情地向她介紹自己的作品。黛柏拉．偉表示，布爾喬亞的作品帶給她強烈的衝擊，令她深受感動，在習慣美國形式主義論述下思考的她，從沒見過如此富含情感、精準展現情緒又截然不同的造形表現。1970年代末期，她成為首位對布爾喬亞的作品進行長達一年深入研究的藝術史家，也陸續安排一些展覽介紹布爾喬亞的作品給許多紐約藝術圈的專業人士。
黛柏拉．偉隨後向其任職的MoMA推薦布爾喬亞的作品，並於1982年由她策畫布爾喬亞首次的雕塑回顧展，也是館方第一次為女性藝術家舉辦大型展覽，當時布爾喬亞已經七十一歲了。1990年，布爾喬亞承諾捐贈給MoMA她現有所有版畫各一份紙本列印，並且日後她新作的版畫，館方也都會收到一份。這份慷慨的禮物成就了目前MoMA三千多件布爾喬亞的各式版畫紙本收藏。黛柏拉．偉也於1994年協助MoMA出版藝術家首次版畫完整圖錄。
1994年之後，布爾喬亞創作大量的版畫作品，黛柏拉．偉持續進行圖象的登錄計畫。本次展覽也同時慶祝美術館對布爾喬亞版畫文獻的研究以及線上作品全集的完成，該資料庫目前已完善記錄超過四千件版畫與圖書等紙上作品，目前仍繼續研究並上傳中，大多數作品已經公開發表供大眾查詢。（全文閱讀511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