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縣境漫長的隧道,便是雪國。」川端康成1937年小說《雪國》開頭第一句的描述,到了新幹線的時代,仍然毫無偏差地傳達出進入越後地區白雪皚皚的視覺震撼。
從東京搭新幹線抵達越後湯澤站,這裡是川端康成寫作《雪國》的舞台,滑雪和溫泉的勝地,也是通往大地藝術祭的入口。搭上導覽巴士,進入厚重積雪覆蓋的偏鄉僻壤,越後妻有2018冬季版「SNOWART」帶著里山的人情溫暖,在深雪中等候接待訪客。
在國際間富有盛名的「大地藝術祭—越後妻有三年展」,是北川富朗發起,自2000年來以地域活性化為目的,每三年一次在夏季舉辦當代藝術盛會,今夏將進入第七屆。
大地藝術祭的活動背景是日本鄉下,人口衰減迅速高齡化的地區,透過當代藝術活動吸引外來訪客,再藉由觀光客對當地景色、料理的讚賞,重新發現地方魅力,達成活化區域的目的。除大規模三年展之外,期間隨季節舉辦小規模活動,2008年起越後妻有冬季版「SNOWART」應運而生,活動規模逐年擴大中。
大地藝術祭的活動範圍,是被稱為「越後妻有」的新瀉縣十日町市和津南町區域,比東京廿三區還大,約750平方公尺的地域整體成為美術館,歷屆舉辦下來,里山已累積當代藝術作品二百件左右。這些當代藝術作品,包括戶外裝置,以及運用空屋、廢校為據點的建築作品,由於區域廣大,作品到作品之間,需要靠車移動,作品和作品之間沿途的梯田風景與里山景色相當怡人。
越後妻有地區還保留著人與自然調和生活的里山風景,這一地帶最大的特徵是日本少數的豪雪地帶,積雪多時高達3、4公尺。大雪覆蓋的梯田,生產出好吃的稻米,新瀉是日本著名的稻米產地,其中魚沼市產的越光米最負盛名。
隆冬綻放雪花火
越後妻有雪花火(Photo: Osamu Nakamura)
11月底開始下雪,5月初融雪,越後妻有漫長的冬季除了傳統的雪祭,「SNOWART」進一步發現雪的魅力。其中第五年舉辦的「越後妻有雪花火」,今年於3月3日登場,燦爛的煙火飛竄夜空,照亮雪原。高橋匡太作品〈冰雪鄉村之禮〉,用大約三萬個LED彩色燈做為「光之種子」,邀請參觀煙火的訪客種下,在廣大的雪原中開出一片光的花田,和雪花火交映。
在與草津、有馬溫泉並稱的松之山溫泉地區,石松丈佳帶領名古屋工業學生,根據越後奇祭「拋女婿」習俗,衍生出參與性作品〈自拋的女婿〉,參加者坐著米袋,利用積雪的地勢溜滑梯,大地藝術祭總召集人北川富朗在眾人慫恿下,示範「自拋」衝陷雪地裡的球池。石松丈佳也將加入今年夏天舉辦的大地藝術祭的創作陣容。
越後妻有里山現代美術館是大地藝術祭的中心,冬天這裡舉辦「玩雪博覽會」,將中庭變成滑雪場,人們在美術館內滑雪,還可以在美術館內的錢湯泡溫泉,各種異想天開百無禁忌。旅居泰國的西堀隆史與泰國藝術家韋特.皮堪加那彭(Wit Pimkanchanapong),用東南亞國家常見的紅色塑膠繩做成裝置作品〈紅與白〉,與白雪產生視覺對話。美術館內展示富有地域色彩的當代藝術作品,觀眾「駕駛」著暖爐桌團團轉,那是深澤孝史用自行車改造的〈暖爐桌賽車道〉,將冬天居家最舒服放鬆的心情(德性)搬進美術館。
越後妻有里山現代美術館「玩雪博覽會」將中庭變成滑雪場。紅色塑膠繩做成的作品,是旅居泰國的西堀隆史與泰國藝術家韋特.皮堪加那彭的〈紅與白〉。 (攝影:邱馨慧)
里山雪地生活風貌
藝術家藉由藝術創作表現地方特徵,透過藝術作品,深入了解當地文化與生活習俗,成為走訪藝術祭最大的魅力。
里山路途之間,潔白的雪面起伏,優美線條與樹影交錯,偶有人或動物的足跡。一旦進入人間聚落,可見到弧形屋頂的雪洞型倉庫等雪鄉風景。積雪的力量足以摧毀屋頂,家家戶戶的屋頂需要有助積雪滑下的措施,或需爬上屋頂除雪,因此許多房子都附帶樓梯。為免積雪破窗而入,窗戶必須釘上木板「雪圍」防護,秋季開始安裝,到春天雪融後拆除,雪圍遮蔽了室外的光線,嚴冬的生活幽暗而辛苦。
松代鄉土資料館展示田中望的作品〈紡織物語—通往雪的道路〉(攝影:邱馨慧)
道路除雪是相當重要的工作,除雪機是雪鄉不可或缺的角色,然而在停工的夏季,除雪機則在藝術祭尬上一角,擔任「舞者」演出優雅的芭蕾舞劇〈羅密歐與茱麗葉〉。
松代鄉土資料館是豪雪地帶獨有的厚重建築樣式,這座一百四十年歷史的櫸木造民房,運用建於江戶末期,原位於4公里外的聚落,於2007年解體、2009年重建,是當地的有形文化財。館中展示田中望的作品〈紡織物語—通往雪的道路〉,以兔子為主角,描繪越後妻有盛產的苧麻織品運往京都的路途,以及雪國生活的模樣。松代鄉土資料館還展示當地的歷史和各種生活器具,當地人操著鄉音解說農家建築構造和生活型態,訴說雪國居民的生活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