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空間的實存––北亞當斯麻州當代美術館詹姆斯．多瑞爾新作〈C.A.V.U〉

詹姆斯．多瑞爾攝於亞歷桑納州北部彩繪沙漠的羅登火山口（Roden Crater）前。
「羅登火山口計畫」是多瑞爾自1977年開始投注一生所致力的大型創作計畫，進行至今日尚未對外開放。
©James Turrell

　知名美國當代藝術家詹姆斯．多瑞爾（James Turrell）在位於北亞當斯的麻州當代美術館（Massachusetts Museum of Contemporary Art，以下簡稱「MASS MoCA」）的新作〈C.A.V.U.〉於今年5月29日正式開放公眾參觀，這件作品屬於他極具個人代表性的「Skyspace」系列，現地裝置於美術館園區內一座舊圓柱形混凝土貯水塔中。在水塔上方開有一扇圓形天窗像是從天空剜下一塊深邃無垠的畫布，在隨日夜更迭、四季天時轉換光影，以及設置於天花板內側的燈光投影裝置下映照出的色彩變化中，觀者只須如平時看向天空般仰起頭，對天空習以為常的視覺印象便將獲得嶄新的樣態。

設置詹姆斯．多瑞爾〈C.A.V.U.〉的貯水塔外觀一景
©Will McLaughlin

　〈C.A.V.U.〉的天窗在日中時關閉，形成的密閉空間轉換為多重感官聲音光影環境裝置；在天氣情況允許的日子，作品開放民眾預約黎明或黃昏開啟天窗的時段，觀看長約一小時在日夜轉換之際自然光和人造光所交織出的細緻光譜。如同多瑞爾的其他「Skyspace」作品，觀眾除了以雙眼觀看作品場域中的光與空間，更包含身體和心靈活動的整體經驗。

  
左／詹姆斯．多瑞爾　C.A.V.U. 2021　設置於北亞當斯麻州當代美術館 （Photo: Arthur Evans）©James Turrell  
右／詹姆斯．多瑞爾　內部外部　2010　設置於坎培拉澳洲國家美術館 ©John Gollings

　在與《衛報》的安娜．瑪德蓮（Anna Madeleine）專訪中談到「Skyspace」的創作時，多瑞爾表示，在「Skyspace」作品中，我們對色彩的詮釋取決於我們的觀看脈絡與環境，「我們認為我們接受所有感知到的事物，但事實上，是我們賦予天空其顏色，而因為我們施加給了天空其顏色，在『Skyspace』的作品中，我能將天空化為任何你所選的顏色。」多瑞爾時常引用柏拉圖的洞穴寓言，即我們實乃生活在自己所創造的現實，受制於我們人類的感官限制、背景脈絡和文化規範。這個觀念在「Skyspace」系列的作品獲得相當視象化的表現，透過觀者於其間望向孔隙中的天空的簡單動作，即揭示了我們如何從內部創造雙眼看到的顏色，從而創造我們所感知的現實。誠如他的自述：「我的作品沒有物體對象、沒有圖象、沒有焦點，那麼當無實體、圖象、焦點時，你在看的是什麼？你所見的是你看的過程。對我來說，重要的是創造一個無需言語的思想經驗。」

　〈C.A.V.U.〉的正式開放，成為現正於MASS MoCA六號館展出的長展期展覽「詹姆斯．多瑞爾：到光的內裡」的第十件裝置作品。六號館於2017年5月底整建完畢開幕，館方以常設展的規格在一樓特別修建專為展示多瑞爾作品的展場，使他的沉浸式空間光影裝置作品在適切的環境和設計中能最大程度地被呈現和感知。展覽以十年做為單位，透過九件重要作品回顧多瑞爾不同時期的藝術創作，相當難得地提供能夠綜覽他於1966年起開始以光做為媒材創作至今各個階段的機會，以及他處理光和空間的手法演變。設置在六號館外的〈C.A.V.U.〉無疑使展覽的回顧脈絡更為齊整，同時使經歷新冠肺炎疫情的觀者再一次深切地體認到實際觀看、感受作品的經驗，尤其是像多瑞爾的作品仰賴於觀者在場、心神與身體全然浸潤投入其中的過程，依舊難以被任何數位化的形式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