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韋斯卡藝術與自然中心的地景藝術收藏

在路上

韋斯卡藝術與自然中心的地景藝術收藏

 

　旅行毋須動機。旅行很快就會證明，它本身即已足夠。──尼可拉．布維耶（Nicolas Bouvier）

 

　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肆虐全球至今，如過往般自由跨越國境旅行與體驗藝術的日子似乎尚未到來，甚至隨著台灣疫情升溫，國內的移動也變得更加困難。2020年2月，在全球疫情尚未蔓延之際，筆者從馬德里回到台灣，若此刻被問到對西班牙最深刻的旅行及藝術回憶，會是馬德里巷弄間道地（castizo）的老酒吧點紅酒時，侍者總會問上要斗羅河岸（Ribera del Duero）或是里奧哈（la Rioja）產區的酒，還是遍布巴塞隆納的新藝術（Art Nouveau）遺產或高第（Antoni Gaudí）繽紛多彩及充滿靈動線條的建築？

 

　或許以上的答案皆是也不是，往往旅途中最深刻的記憶總來自那些不經意的安排。筆者最常回憶起的是多年前伴侶邀我前往韋斯卡（Huesca）拜訪藝術與自然中心（Centro de Arte y Naturaleza，以下簡稱「CDAN」）的地景╱公共藝術收藏的經驗，那時我甚至連韋斯卡在西班牙何處都還不知道呢。

   

　韋斯卡是位於西班牙東北的一省，北臨與法國交界的庇里牛斯山，隸屬阿拉貢（Aragón）自治區，韋斯卡市是繼薩拉戈薩市（Zaragoza）後，該自治區的第二大城，2020年的人口統計約為五萬四千人。韋斯卡省除了歷經伊比利亞人、羅馬帝國、阿拉伯帝國及天主教王國等歷史外，亦擁有豐富的自然景觀資源；位於韋斯卡市市郊的CDAN於2006年1月開幕，由1999年創立的非營利組織貝烏拉斯基金會（Fundación Beulas）管理，致力於促進對藝術與自然的反思和感受。

 

　CDAN的初始緣起西班牙畫家荷西．貝烏拉斯（José Beulas）及其夫人瑪麗亞．薩拉德（María Sarrate）自1990年代起向韋斯卡省政府捐贈的藏品，他們的收藏始於1950年代，並於1980年代更加投入收藏工作。此批藏品展現了20世紀西班牙及阿拉貢地區藝術家的創作表現，反映貝烏拉斯夫婦的美學品味及荷西．貝烏拉斯與藝術家同儕交往的情誼──如對就讀馬德里聖費爾南多美術學院（Escuela de Bellas Artes deSan Fernando de Madrid）的同學、駐地羅馬西班牙學院（Academia de España en Roma）期間藝術家友人作品的收藏。藏品也包含貝烏拉斯自身的作品，因他對風景畫的創作投入，「風景」此一主題亦為此批藏品的主軸，媒材包含繪畫、雕塑、平面作品、掛毯等。

 

　1990年代中期至千禧年間，貝烏拉斯夫婦將對風景╱自然的熱愛延伸至戶外空間，展開「藝術與自然計畫」（Proyecto Arte y Naturaleza），委託七位國際知名藝術家： 理查．朗（Richard Long）、烏爾里希．呂克里姆（Ulrich Rückriem）、西亞．阿馬賈尼（Siah Armajani）、費爾南多．卡薩斯（Fernando Casás）、大衛．納許（David Nash）、阿爾貝托．卡內羅（Alberto Carneiro）與佩爾．柯克比（Per Kirkeby）於韋斯卡省的自然景觀中設置作品，呈現地景藝術與公共藝術的傾向及對作品與自然景觀之間關係的思考。

   

旅程的開端
　多年前的那趟旅程由位於韋斯卡市郊的CDAN展開，介於市區與郊外的選址扮演著「閾」（threshold）一般，具有文明與自然的過渡特質。CDAN的建築為西班牙建築師拉斐爾．莫內歐（Rafael Moneo）的作品，他是在1996年首位榮獲普立茲克建築獎的西班牙建築師，並在今年的第十七屆威尼斯建築雙年展獲頒終身成就金獅獎。莫內歐的特色在於對歷史元素與現代主義語彙的揉合及折衷表現（eclecticism），以致於他的建築能毫無違和地優雅坐落在歷史建築間，像是與周遭的歷史建物安靜共處了數世紀之久，如早期的馬德里西班牙洲際銀行（Bankinter）總部、梅里達（Mérida）國家羅馬藝術博物館（Museo Nacional de Arte Romano）、馬德里阿托查火車站（Estación de Atocha）及普拉多美術館的擴建等，均展現這樣的氣質。然而在莫內歐的作品中亦能見到較具表現建築造形企圖的作品，如位於聖塞巴斯提安（San Sebastián）的庫塞爾中心（El Centro Kursaal），CDAN亦屬於此類。

   

　背向韋斯卡省山巒與面向館舍前方園地的CDAN，由波浪曲面量體及數個長方體構成，建築表面細長的橫線為厚重的量體帶上音樂般的輕快感，淺黃色的石材則與韋斯卡市的建築色彩相映。統一的色彩及低限幾何形體的組合讓CDAN化為一個整體，彷彿一件豎立於自然景觀中的「雕塑」，與旗下散布於韋斯卡省自然景觀間的藝術藏品相互呼應。莫內歐以CDAN的建築向韋斯卡省的里格洛斯岩（los Mallos de Riglos）及羅丹躍岩（el Salto de Roldán）等自然奇景致敬，館舍散發莫內歐作品一貫的優雅，也應和著其致力推廣藝術與自然的精神。莫內歐的建築及CDAN關於「藝術與自然」主題的展覽或許能是旅程美好的開端，然而對筆者而言，真正的開端卻是在CDAN取得「藝術與自然計畫」藝術藏品地圖的那一刻。（全文閱讀555期藝術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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