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間彌生的自然心象––紐約植物園「草間：宇宙自然」

點點南瓜的異想世界

　草間彌生擅長以重複排列的網格、波卡圓點（Polka dot）等紋樣組構畫面，這些密集出現的圖案宛如人類視覺暫留的印記，也是世人印象中草間彌生作品的標誌性符號。色彩繽紛的圓點對她而言具有星星、月亮、太陽等自然現象的特質，包覆在大型雕塑上顯然有著吸引目光的效果。例如坐落於紐約植物園入口處遊客中心前方水池的〈我想飛向宇宙〉是一個卡通化造形的太陽，遠遠便能瞧見其熱力四射的模樣，正面的紅底白點與背面的藍底紅點也構成冷暖相生的妙趣。漫步在園區大道上同樣能領略圓點的迷幻魅力，〈樹上攀升的點點〉以紅底白點圖樣的布條包裹著楓樹的枝幹，為綠意盎然的樹景增添奇異的視覺效果，放眼望去彷彿大片圓點群起向上飛升般充滿超現實感的幻境，令人目眩神迷。

　除了高彩度對比的圓點之外，南瓜也是草間彌生作品中屢見不鮮的元素，其中座落於日本直島海濱棧橋上的〈黃南瓜〉至今仍是瀨戶內海的著名景點。這次在紐約植物園展出的巨大雕塑〈舞動的南瓜〉同樣廣受遊客歡迎，其周圍環繞著成群的樺樹恰似草間彌生在日本故居的環境，但這座高5公尺的黃底黑點大南瓜造形與她過往的作品極其不同，它以猶如軟體動物的觸手向外伸展、起舞，充滿了童趣和躍動的生命能量，觀眾可以自由穿梭在這些「觸手」的蔭蔽間，從不同角度發掘不同的趣味。

草間彌生　舞動的南瓜　2020　優麗漆、銅　500×296.9×297.8cm　藝術家自藏　於「草間：宇宙自然」展場一景
（Photo: Robert Benson Photography）©YAYOI KUSAMA. Courtesy of Ota Fine Arts, Victoria Miro, and David Zwirner

心之所向的自然

　草間彌生探索自然的契機與原生家庭有著密切的關聯。她自幼生活在經營苗圃生意的家族裡，童年時光幾乎都是在住家附近的溫室裡度過，彼時親近各種植物的經驗開拓了她的視野。紐約植物園內的梅茲圖書館（Mertz Library）附設藝廊首度公開草間彌生在1945年描繪植物的素描簿，其中記錄牡丹開花週期的系列草圖已顯露出她在年少時對植物敏銳的觀察力，也是啟發她日後廣用多元媒材創作的起點。除了能從館內並陳的植物圖案拼貼畫、組合盒作品，乃至近年製作的大型繪畫、裝置和雕塑，感受到草間彌生長年以來對大自然主題的關注與嚮往，也可以看出畫面從具象走向多彩、繁密而抽象的風格變化，一覽她在創作的道途上不斷實驗與蛻變的軌跡。

 

「草間：宇宙自然」展場一景
（Photo: Robert Benson Photography）

 

　此外，與梅茲圖書館舍相連的羅斯藝廊（Ross Gallery）則展示了草間彌生於1966年創作的行為藝術作品〈步行的片段〉，幻燈片中在紐約街頭走動的她穿著亮粉色花卉圖樣的和服，手執裝飾了塑膠花的傘，相當引人注目。這段影片旨在以行動表述她身為異鄉人的感觸，當時在紐約藝術圈初出茅廬的她也嘗受過種族和性別歧視，看似尋常的漫遊背後隱含了內在的不安與困頓。（全文閱讀556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