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直說，又是怎樣的隱晦法？
霍加斯與歐洲
倫敦泰德英國美術館／2021年11月3日～2022年3月20日
此刻倫敦泰德英國美術館正舉辦一檔名為「霍加斯與歐洲」的大展，展出英國畫家威廉．霍加斯（William Hogarth）六十餘件名作，同時也把歐洲同時期的幾位藝術家作品拿出來擺在一塊，陳列於六個展間，如此與其他藝術家一同並置陳列的策展方式對霍加斯個展來說倒是頭一回，讓觀者可以用更寬廣、全新的視野認識霍加斯。
威廉．霍加斯 畫家與他的巴哥犬 1745 油彩畫布 90×69.9cm 泰德美術館藏
城市鉅變
18世紀的英國與歐洲很少有藝術家能夠跟霍加斯的作品相比，他對英格蘭社會的描繪與諷刺，直到近三百年後的今天依舊持續引發廣大群眾的想像。霍加斯1697年出生於倫敦，小時候在蝕刻工作室當學徒，很早就對都會的街頭生活與市集以及所見的人物特別感興趣，也經常速寫這些景象。霍加斯的父親是個窮書生，在學校教授拉丁文，同時也是名教科書作家，之後經營一家提供人們講述拉丁文空間的咖啡館，然而在經營失敗後債務累累，在監獄裡被關了五年。此情此景讓霍加斯警覺到未來必須自力更生，於是投入藝術與設計方面的一技之長，往後不但脫離貧困的生活，更走向一個豐富的世界。
威廉．霍加斯 衛兵進軍芬奇利 1749-1750 油彩畫布 100.3×133.3cm 倫敦育嬰堂博物館藏
©The Foundling Museum
霍加斯活躍的年代，英國在各方面皆發生鉅變，譬如藝術家逐漸從傳統的工作室工匠與宮廷畫家身分轉為獨立的自由業者，只要作品受歡迎，他們可以跟演員、作家一樣享有崇高的社會地位。當時都會迅速擴張，以倫敦來說，直到1760年已有七十四萬人口，成為歐洲最擁擠的城市，也是銀行、製造業、零售業及全球貿易中心。倫敦這座城市第一次成為藝術重鎮，彼時的藝術作品可以看到其特殊的內涵與性格；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充滿機會與創新的時代，但也帶來了相對的弊病。在高度的物質享受下促成勞工剝削、極端貧困、疾病蔓延等現象，如此景象也發生在歐洲的幾座大城市，如巴黎、威尼斯與阿姆斯特丹。這次展覽不僅可以看到各城市的古地圖，也藉由繪畫、雕塑和印刷品讓我們穿越時空，目睹當時繁華的景象、人物與風尚。
道德寓意的藝術
在這樣快速變化之下，霍加斯自1731年開始創作「妓女生涯」與「浪子生涯」系列作品，他以坦率、諷刺的描繪方式揭發因不道德、邪惡與腐敗的行為導致人們最終受懲罰和毀滅的結局。此次展覽也展示「浪子生涯」系列作品的最新發現，我們知道此系列講述的是虛構人物湯姆．拉克威爾（Tom Rakewell）的故事，他在年輕時繼承父親的財產之後把家產敗光，最終走向絕望之途；經由倫敦索恩博物館（Sir John Soane’s Museum）與泰德美術館的繪畫修復、修復科學與攝影三個部門的合作研究，這些油畫作品在X光與紫外線的檢驗下，特別在系列作品之四〈逮捕〉與之八〈瘋人院〉中發現構圖被多次修改的痕跡，可以得知霍加斯創作時未先計畫，而是直接在畫布上描繪，從開始到完成的思考過程都顯影在影像中，這也讓我們能夠進一步明瞭他的作畫習性。
值得一提的是，「妓女生涯」與「浪子生涯」這類具道德性寓意的藝術（moralizing art）十分受到歡迎，導致非法印刷商大量複製、盜版。此舉激怒了霍加斯，於是他遊說國會，積極倡議藝術作品的非法複製須受到法律制約，結果於1735年6月25日通過了《雕刻師的版權法案》（Engravers’ Copyright Act），這不但是第一項處理視覺作品的律法，也是第一項承認藝術家個人著作權的版權法，人們因此常稱之為《霍加斯法案》（Hogarth's Act）。
威廉．霍加斯 時髦的婚姻之二：早餐 約1743 油彩畫布 69.9×90.8cm 倫敦國家藝廊藏
©The National Gallery, London
霍加斯之後繼續創作更多具有道德寓意的系列作品，例如「時髦的婚姻」、「工業與閒置」、「啤酒街與琴酒巷」與「殘酷的四階段」等，有關這些系列作品，此次展覽最受矚目的莫過於〈時髦的婚姻之二：早餐〉。〈時髦的婚姻之二：早餐〉呈現的是沒有品味的豪宅內部景象，地面擺著一把被折斷的劍與一張被倒翻的椅子，代表破裂的婚姻，坐於右側的男主人一副精疲力盡的模樣，一旁的狗猛聞他的口袋，原來口袋裡有一頂女用睡帽，說明他前一晚上過妓院，而男主人頸上的大黑痣則是罹患性病的表徵，站在左側的管家則是一副無法苟同此行為的表情。（全文閱讀561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