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與控訴
輓歌:20世紀的哀悼
遇到如摯愛的人逝去這般極度悲傷的事,人們在最初的哀慟之後,會以各種形式處理複雜的情緒,例如尋求心理輔導、回憶與往生者的相處點滴、好好辦一場喪禮、離開傷心地等,創作者則常將內心的傷痛化於書寫及視覺作品之中。費城美術館(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近期展覽「輓歌:20世紀的哀悼」便以這項概念為主題,檢視藝術家如何回應悲劇、與生命有限的事實掙扎,並紀念逝去的人。
「輓歌:20世紀的哀悼」展場一景。左至右:海蓮.薩多(Hélène Sardeau) 哀悼 1941 陶土;
李奧那.巴斯金 哀悼的女人 1950 木刻版畫;李奧那.巴斯金 父親、母親及死去的兒子 1949 木刻版畫;
朵莉絲.凱撒 寡婦 約1930-1950 青銅(攝影:徐升潔)
展覽前言中寫道,「輓歌」是一種表達悲傷或哀悼的詩歌,通常用以懷念逝去的人。而以藝術陳述悲傷時,作品的角色是要讓觀者感到強烈的情緒、引起行動以避免重複導致死亡的不公義情況,或是提供憐憫及安慰?這檔展覽以費城美術館館藏之中的20世紀美國作品為主,帶著觀者思考藝術家如何追念逝去的人物及事件,並把今日社會所經歷的集體傷痛放在更大的脈絡當中。
班.尚恩 礦工的妻子 約1948 蛋彩木板 121.9×91.4cm 費城美術館藏
Image courtesy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2022
哀悼的外顯形象
正在經歷悲傷的人,內心的痛苦常常從外在表現出來,「輓歌:20世紀的哀悼」的第一個部分即呈現了哀悼的外顯形象,如空洞的眼神及無力的身軀等。朵莉絲.凱撒(Doris Caesar)的青銅雕塑作品〈寡婦〉以麻木的表情、下垂的肩膀及消瘦的身軀表達喪偶的哀傷,雖然作品傳達出安靜的氛圍,但那是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觀者可感受到主角內心極大的失落。不遠處〈礦工的妻子〉是班.尚恩(Ben Shahn)回應一起位於伊利諾州的礦坑災難的繪畫。一百一十一名礦工在那場爆炸中死亡,藝術家並沒有描繪災難現場,而是把焦點放在失去丈夫、父親的女人及孩子上,對於事件背景的暗示僅以掛在高處的礦工衣褲和遠處的工廠來表示,讓觀者思考到逝者已走,留下來的才是必須承受痛苦的人。兩位女人的面孔運用了大量的白色顏料,與周圍的紅磚呈現強烈對比,更突顯了因創傷而沒有血色的表情。
相對於以靜態外表反映內心痛苦的作品,也有些作品將痛苦的情緒直接以臉部表情展現出來,〈受輻射的哀悼女人〉就是一例。南西.斯佩羅(Nancy Spero)時常描繪工業革命之後的戰爭倖存女性,如經歷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原子彈及越戰的凝固汽油彈的人們。這件作品中的女人有著扭曲痛苦的面孔,她們身邊可見斷掉的四肢,貫穿作品的黑色顏料有如灰燼一般,帶起子彈爆炸後的感覺。
凱洛琳.杜里厄 悲傷 1953 Electron print 費城美術館藏
Image courtesy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2022
在我們的身上,最能透露內心情緒的大概就屬臉部表情及手勢了,而這也成為藝術家創作時的焦點。從上述的幾件作品中,即可看出藝術家對於臉部表情皆有深刻的描繪,手部動作有的緊握、有的無力,也充滿了感情,許多作品甚至將手的比例微微放大,讓觀者一眼就可看見滿滿的情緒。李奧那.巴斯金(Leonard Baskin)的木刻版畫〈哀悼的女人〉則運用黑白版畫的特性,將畫面的焦點縮減至僅有頭部及手部清晰可見,似乎表示著只需要這兩個部位就能完整傳達出哀傷的感覺。善於描繪人像的凱洛琳.杜里厄(Caroline Durieux),在〈悲傷〉中更是把臉部及手部構圖為一個整體,畫面雖然趨於抽象,但以雙手懷抱臉部的形象毫無疑問地展現了強烈的情緒。(全文閱讀564期藝術家雜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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