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文化流動為創作趨力
張徐展的動畫與紙紮動能無限
撰文│古碧玲(上下游副刊總編輯).圖版提供│張徐展、就在藝術空間(藝術收藏+設計 2022年12月183期)
一般傳統台灣家庭大多有供桌,奉祀著祖先牌位和佛道教神祉,供桌上站著金童玉女、春花等紙紮偶物,孩子們還不曉世事時,可能會覺得就是大人祭儀的一部分,不知其象徵意義也不曾害怕過。跟紙紮世家新興糊紙店第四代也是藝術家的張徐展從這些被視為代表喪葬文化的標籤談起,對這社會慣以「標籤化」來描述一個人的身分與模樣,有了很深的共鳴,很快對「喜展先生」熟稔起來,張徐展說他們全家都台灣國語,「徐」字都念成「喜」字。
張徐展,2019「Jeune CréationInternationale第15屆里昂雙年展」,里昂當代藝術博物館,法國里昂──《Oh, My Goodness!》紙糊老鼠,報紙、漿糊、鏡子,2017,展場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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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卻是要標籤化一個人,才能理解這個人
台灣社會慣於趨吉避凶的群體特質,也叫糊紙產業承載許多污名化。一般人常認為紙紮都是用之於喪葬等白事,殊不知在傳統「紅事」習俗中,嫁娶祭祀慶典也用得上紙紮,並不只見其「陰」,亦有「陽」且喜的一面,唯獨人們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刻板印象,也啟動了《熱帶複眼》的動畫拍攝,更從《熱帶複眼》擴張到「複眼叢林」展覽的創作,而張徐展純熟的敘事風格,影像與音樂節奏之緊湊,讓觀者目不暇給,果然實至名歸地獲得第59屆金馬獎最佳動畫短片。
做紙紮有個打底動作,張徐展出示金獅銀象照片,小時候,他與姊姊都得幫忙用報紙打底做肉身,「你看得出這些紙紮動物的形象,但又不具體指涉是什麼神明。」
當他在藝術創作走過一遭後,重新處理這些紙紮作品,張徐展省視社會文化和自己的生命經驗,反而拋卻了刻板印象的符號關係,「別人看我都是紙紮背景,可是除此外,我也是一個人,和其他人都一樣;社會卻是要標籤化一個人,才能理解這個人。」人們對於葬禮祭儀總有種莫名恐懼,以至於召喚出一些敬而遠之的既定印象。在張徐展的成長經驗裡,他認為最恐懼的莫過於由媒體塑造出來的林正英殭屍系列的港片,「喪葬文化也是某種知識塑造出來的,紙紮的本質不過是一個塑像而已。」
張徐展,2021「德意志銀行年度藝術家獎2020」德意志銀行美術館萬國宮,德國柏林──《動物故事 熱帶複眼》2020-2021,單頻錄像、4K、彩色有聲,15‘00”,展場照
張徐展,2022「複眼叢林-張徐展個展」,台北市立美術館──《湖景廣場─動物故事系列》2019-2022,報紙、漿糊、電光紙、鐵絲、顏料、PE保鮮袋、壓克力、真葉、塑膠葉、鐵絲、鋁線,展場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