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特別報導│藝術敘事的真實與虛構】德尼斯的素描與孤語邏輯–聖納澤爾市大咖啡廳當代藝術中心「Hápax─馬奇亞．德尼斯個展」

　Hápax一詞源自希臘語，意指在一篇文章中只出現過一次的字，或更嚴謹地來說在龐大的資訊中只出現過一次的「孤語」。──米歇爾．亞岡（Michèle Aquien），《詩詞字典》（Dictionnaire de poétique），袖珍書出版社（Le Livre de poche），1993年

　聖納澤爾（Saint-Nazaire）位於法國羅瓦河地區大區（Région Paysde-la-Loire），自古以來是西部一座重要的國際貿易港口城市，在第二次世界大戰遭受嚴重破壞、大量重建之後，專事造船業與航空業的發展，在今日成為以建造戰艦與巨型遊輪而聞名世界的工業都會。大咖啡廳（Le Grand Café）原本是一間開業於1864年的老咖啡館，位於聖納澤爾市中心並靠近港口與海灘，一直是當地民眾聚集會面的公共場所。它在二戰期間倖免於難，持續營運到1960年代末期，隨之被轉手經營過其他不少商業活動，最終在最後一任業主倒閉後在1994年被市政府收購，改建成今天的大咖啡廳當代藝術中心（Le Grand Café - Centre d’art contemporain），於1997年正式對外開幕，館舍共兩層樓，擁有近400平方公尺的展覽空間，在成立以來主要以舉辦藝術家個展而立足於藝壇，被法國文化部認可、頒予「國益性當代藝術中心」（Centre d'art contemporain d'intérêt national）標誌。

馬奇亞．德尼斯　「類比之山」素描系列　1984　麥克筆紙本　尺寸依場地而定
於2022年里斯本Culturgest藝術中心「Hápax─馬奇亞．德尼斯個展」展場一景
Courtesy Grand Café - centre d’art contemporain, Saint-Nazaire ©Photo: Antonio Jorge Silva

受象徵文學與達達主義影響

　大咖啡廳當代藝術中心2月11日推出長年旅居葡萄牙的法國藝術家馬奇亞．德尼斯（Mattia Denisse）素描個展，一次展出九組系列作品，包括近上百件素描，大多數是他過去十年來完成的近作，除了作於1980年代的早期創作〈類比之山〉，該作可視為他開始藝術創作時所完成的首件作品，取名自法國作家雷內．都馬爾（René Daumal）從1939年開始撰寫直到1944年自殺過世前尚未完成的冒險小說，描述一群人出海冒險攀登一座神祕且見不到頂的「類比之山」（Monte Análogo）的故事。這座充滿象徵意義的高山就像希臘神話中的奧林帕斯山，也像古阿卡德的巴比倫或是《西遊記》中的西天，它成為都馬爾探索奧祕的憑藉，寫作充滿詭譎新詞、陰晦隱喻，相當耐人尋味。

馬奇亞．德尼斯　「喪葬之神百科全書」素描系列　2020-2021　水墨、彩色鉛筆、印刷輸出紙本　每件29.5×25cm　於「Hápax─馬奇亞．德尼斯個展」展場一景
Courtesy Grand Café - centre d’art contemporain, Saint-Nazaire ©Photographie Marc Domage

馬奇亞．德尼斯　「流星」系列　2019　單版版畫　每件51×36cm
Courtesy Grand Café - centre d’art contemporain, Saint-Nazaire

　這部奇異的文學作品並不是影響德尼斯素描創作的唯一著作。其他如蘇聯作家弗拉基米爾．普羅普（Vladimir Propp）的《故事形態學》（Morphologie du conte），從對蘇聯民俗故事的研究發表「故事學」（Narratologie）的理論，啟發了德尼斯的「故事原型規範」系列作品，共由四十幅單版版畫（monotype）組成。智利作家羅伯特．波蘭諾（Roberto Bolaño）的小說《2666》的第四篇章〈罪行〉則是他另一組單版版畫「流星」系列的靈感來源。〈罪行〉以一種醫學性的冷觀態度描述一系列在墨西哥索諾拉沙漠（désert de Sonora）發生的女性謀殺事件，其冷血的觀點令人感到驚悚。最後，由三百張素描作品組成的「喪葬之神百科全書」是在德尼斯從一本舊生物學百科全書撕下來的紙張上直接作畫所完成。在這組素描作品中，他刻意顛倒每一張紙的上下順序，在上面自由隨興地畫出不同的圖象，這種做法看似提醒觀者不要過於注意其中的文義內容，而是視這些印刷文字為一種單純的裝飾背景，素描應該才是必須觀察的主角。就像另一組他為提貝出版社（Edições Tripé）製作的書籍封面，這些相當簡潔且具設計感的圖象非常迷人，卻也讓人難以想像書中的內容，完全沒有達到廣告設計與訊息傳達的效果和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