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的二元性
「醜現代性:看不見的那一面」研討會紀實四
現代與進步承諾過我們許多美麗的事物,承諾要變得更好,承諾好好重新評價我們的生命、藝術與哲學思想,甚至承諾過重新檢視生而為人的身體;它同時也承諾過我們藝術的自由、科學的進步,以及無限的可能性。但,那些隱藏在美麗表象之下的醜陋面呢?這些醜陋面是什麼樣子?它是美學的反面,或者,僅僅是因為現代性帶來的結果有時候可怕到令人不敢去思考?「醜現代性:看不見的那一面」(Ugly Modernity: Its Unseen Sides,以下簡稱「醜現代性」)研討會的「醜的二元性」子題探問了「美所隱蔽的醜」,呼籲有其必要在評價現代性時將這些醜陋面納入考量。
傑克遜蘭恩學院(Lane College)的英文助理教授麥克.哈特(Michael Hart)帶來本場次的第一篇文章〈必要的墮落:連環殺手與現代性〉(Necessary Degeneration: Serial Killers and Modernity),聚焦做為現代性社會產物的墮落個體,探討西方英文文學中圍繞於「連環殺手」議題,以及「墮落」做為社會進步條件的概念。
瑪麗.貝洛克.朗蒂絲 神祕房客 2015年發行版本 艾莉莎.沃肯汀(Elyssa Warkentin)編輯 劍橋學者出版社出版 ©2023 Cambridge Scholars Publishing. All rights reserved
我們是否就該接受醜的就是醜的?醜陋事物的存在難道不就是現代性和進步的必然結果嗎?哈特的論文以瑪麗.貝洛克.朗蒂絲(Marie Belloc Lowndes)1913年的連載小說《神祕房客》為討論案例,並聚焦於朗蒂絲最初對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的文學書寫。事實上,這也是以連環殺手為題材最早的文學描述之一。
通過強調生成性進步的代價和醜陋,我們得以持續以批判的角度思考現代性,思考進步如何被視為值得慶祝與讚揚的概念,並合理化傷害的發生。在小說《神祕房客》中,住在倫敦的邦廷夫婦(Mr. and Mrs. Bunting)將他們的一間公寓房間租給了斯洛特先生(Mr. Sleuth),巧合的是該區開始發生數起凶案;結局是斯洛特的連環殺手身分被揭穿,邦廷夫婦失去了房客,遭遇經濟困難而不得不賣掉房子。以故事的前提而言,靠招租獲取低經濟收入的邦廷一家正是資本主義進步下的當代寓言。至今,資本主義投資的虛假承諾仍是與我們息息相關的現實。邦廷夫婦曾是家庭幫傭,設法在社會階層中往上爬並買下自己的居所,然而他們的安全卻取決於住在房間裡的房客;當斯洛特身分敗露,邦廷夫婦即失去了經濟保障與自己的家,回到原來的幫傭生活。同樣地,造就開膛手傑克的醜惡,正是這種城市與近郊的貧窮區所構成的居住概念。在這裡,虛構的開膛手傑克隱喻了資本主義內部金融風險的醜陋。
尼爾森.佩雷拉.多斯.桑托斯 我可口的小法國人 1971 電影海報 ©2023 Plex
墮落的形式不只一種。本場次的第二篇文章討論了電影研究中有關「食人」(cannibalism)題材的墮落情境。講者薇薇安.泰勒(Vivienne Tailor)的研究領域是有關壓迫性政權結構、記憶改造,以及國家與個人認同再造。以巴西與中國的獨裁政權為起點,泰勒的文章〈做為政治諷刺的荒誕主義和食人行為:多斯.桑托斯的「我可口的小法國人」(1971)與余華的《古典愛情》(1996)〉(Absurdism and Cannibalism as Political Satire: dos Santos's How Tasty Was My Little Frenchman? [1971] & Yu Hua's "Classical Love" [1996])重新審視現代性概念中錯誤的進步。她特別提出尼爾森.佩雷拉.多斯.桑托斯(Nelson Pereira dos Santos)1971年的電影「我可口的小法國人」,以及余華1996年的短篇故事《古典愛情》做為相關的案例。(全文閱讀581期藝術家雜誌)
【10月專輯│醜現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