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制認同
「醜現代性:看不見的那一面」研討會紀實三
「越渡:跨領域現代性研究論壇」(Transition: Forum for Interdisciplinary Studies into Modernity, TFISM)團隊在2021年的「鏡像現代性:東西方交匯處」(Reflecting / Reflected Modernity: Sites of Interface Between the Occidental and the Oriental,以下簡稱「鏡像現代性」)研討會中強調,現代性其中一個最緊迫且最核心的工作,是檢視歐美中心的現代性史觀所衍生的無數待回應的議題。「鏡像現代性」主張在現代性的各種歷史範型中,特別是文學研究與藝術史,西方國家被視為我們今日認識的現代主義藝術與文化的發動方。這個論壇的目標是提供跨文化研究的環境,重新發現更多對現代性議題有所貢獻的關鍵作者與藝術家,呼籲「現代性」不是獨立於西方領域的事物,而是通過「東方」與「西方」之間跨文化交流的相互關係而存在。
「鏡像現代性」的核心問題環繞著現代性概念不斷變化的動力,無疑擾動了東方與西方的慣常邊界,並創造文化多樣的框架來探討未知領域。隨後,該議題延續到2023年的「醜現代性:看不見的那一面」(Ugly Modernity: Its Unseen Sides)研討會:「現代性的概念經常被讚譽為獨特、原創、創新、前衛,且在藝術史上被視為當代藝術的基礎。然而,這個概念存在其固有的問題,因為它在定義上隱藏了其他重要的面向。例如,現代性的醜陋面呢?又例如,種族主義、性別歧視、工業主義、氣候崩壞、帝國主義、殖民主義以及資源浪費呢?」這一系列探索現代性醜惡面的討論,將焦點放在本質上的衝突面向。「強制認同」這個子題相當關鍵,它討論了現代身分概念的重塑,以及其在看不見的那一面所衍生的問題。
穆罕默德.卡達 自由的字母 1954 油彩畫布 100×81cm 阿爾及爾國家美術館藏
©Musée national des Beaux-Arts d'Alger
第一位講者是來自牛津大學的康妮.舍丁(Connie Sjödin),她以〈壞品味:塑膠花去殖民化阿爾及利亞的現代主義藝術了嗎?〉(Mauvais Goût: Did Plastic Flowers Decolonise Algerian Modernist Art?)一文,探討阿爾及利亞藝術運動「紋身」(Aouchem)的文化史。她提及,畫家穆罕默德.卡達(Mohammed Khadda)堅信阿爾及利亞的大眾產品應被視為「華而不實、浮誇、低級的品味,一種真實的文化侵略,卻聲稱迎合了純樸的(unsophisticated)當地人品味」。然而,回應該負面評價,舍丁為所謂「華而不實」的事物提供更細緻的詮釋,強調其本質上的混合特質。
首先,她以一張在盧斯本亞班學校(Luce Ben Aben School)──這是第一所法國─阿拉伯學校,由法國教育家歐仁妮.盧斯(Eugénie Luce)於1845年創辦──拍攝的照片介紹「法屬阿爾及利亞」的歷史。現代阿爾及利亞的身分認同是在法國殖民時期確立的,但僅將阿爾及利亞視為法國的延伸。照片捕捉到當時的法國婦女「研究」阿拉伯刺繡圖案的畫面,可見殖民與被殖民之間的權力關係。這段歷史記錄了各種對本土文化的挪用,朱勒.沃伊諾(Jules Voinot)和馬里斯.圖多瓦(Marius Toudoire)設計的阿爾及爾中央郵局(Grande Poste d'Alger)建築就諷刺地說明了這點,而舍丁認為這種所謂的「新摩爾」(Neo-Moorish)──也被稱為「法式」(Frenchfied)──風格體現了互動的文化融合。
在法國文化的衝擊下,殖民化為阿爾及利亞的藝術運動帶來重大轉變。現實是,在去殖民過程中它也遭遇到困難。如同前述,卡達嚴厲批評阿爾及利亞的藝術運動為「醜陋」的表現,這種想法在他的作品中清晰可見。他的作品以阿拉伯書法融入西方元素,試圖建立一種「美」的、「複雜」(sophisticated)的現代主義做為阿爾及利亞美學。然而,舍丁認為另有其他藝術家,例如丹尼斯.馬丁內斯(Denis Martinez)的文化對話更為複雜。(全文閱讀581期藝術家雜誌)
【10月專輯│醜現代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