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是為了向前––紐約現代美術館「裘安．裘娜斯：晚安早安」

　儘管我對歷史感興趣，我的作品總是發生在當下。──裘安．裘娜斯（Joan Jonas）

　我們如何透過攝影機的鏡頭來觀看自己和他人？這些電子圖象為我們開啟、強加了什麼樣的新身分（尤其是對於女性），或是如何改變了我們的感官？在錄像時代，我們如何觀看、思考和行動？這些與感知相關的問題，正是美國當代藝術家裘安．裘娜斯畢生不斷探索的中心思想。五十多年來，裘娜斯的跨領域創作一直在連結和重新定義表演、錄像、素描、聲音、雕塑與裝置之間的界限。「我並不認為詩歌、雕塑、電影或舞蹈之間有明顯的區別。對我來說，一個手勢與一幅圖畫具有相同的重量：描繪、擦除、描繪、擦除──記憶被抹去。」她曾說。做為一位影像與表演的開創性當代藝術家，裘娜斯對年輕世代的多媒體創作有著深遠影響。然而直到八十七歲的高齡，裘娜斯才在出生、成長的紐約迎來了遲來的第一場大型回顧展（在此之前，她在米蘭、倫敦與慕尼黑皆曾舉辦大規模的回顧展）。

裘安．裘娜斯　風　1968　16mm膠卷轉高畫質黑白無聲錄像　5:37’00”
紐約電子藝術聯盟（Electronic Arts Intermix）藏　於「裘安．裘娜斯：晚安早安」展場一景
（Photo: Jonathan Dorado）

　紐約現代美術館的「裘安．裘娜斯：晚安早安」是裘娜斯在美國迄今最全面的回顧展。展覽爬梳這位決定性的當代視覺藝術家從1968年至今的職業生涯，包含她做為1960年代和1970年代紐約下城區藝術圈從事表演與錄像創作的先驅之一的首批早期實驗，到近期關心生態和景觀的裝置作品。展出作品包括影像、素描、攝影，以及重要的裝置、表演及檔案資料，其中許多作品在此次展覽由和策展團隊密切合作的裘娜斯本人重新審視並調整。裘娜斯的實踐往往將過去帶入現在，將先前表演蒐集的圖象、影像、場景和道具元素融入新的作品或裝置，並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演變。透過這種重新搬演、詮釋的手法，她賦予這些物件新的含義，同時將一件作品從一種媒介轉化為另一種媒介。貫穿裘娜斯創作生涯的主題非常多元：錄像的技術潛力及其與現場動作的關係；文學、神話和歷史故事如何能夠闡明當下；空間的感知和改變；視覺詭計和碎片化、疊影和反射的幻象；與他人合作的創作過程，以及時間的周期性。此外，裘娜斯也透過沉浸式的多媒體裝置製作關於氣候變遷和物種之間關係的作品。因此，在策展論述上，「裘安．裘娜斯：晚安早安」以年代為序，聚焦四個貫穿藝術家跨領域作品的重要主題：表演、科技、文學和生態學。經過精心設計的裝置陳列以及環繞聲光效果打造出裘娜斯風格的沉浸式展場，引領觀者進入另一個維度空間，並且顛覆其知覺感受。

「裘安．裘娜斯：晚安早安」展場一景。 牆面：托比．科爾森（Toby Coulson）　裘安．裘娜斯在她新斯科舍省卡普布雷頓的住家和工作室　2022年拍攝，2024年沖印　數位印刷壁紙　563.9×922.7cm； 前景：裘安．裘娜斯　面具和道具　1970年代-2010年代　橡膠、紙偶、金屬網、絲帶、織物、塑膠、木材、玻璃、石材等　尺寸依場地而定
（Photo: Jonathan Dorado）

　展覽特別展示了裘娜斯工作、蒐集和教學過程的檔案資料與道具收藏等珍貴材料。自1960年代後期以來，她在表演、錄像和雕塑等領域擔任年輕藝術家的導師，透過教學來維繫自己的藝術實踐；她那強調詩意與即興的教學筆記和與學生合作的影片是身為教育工作者的重要例子。裘娜斯曾說：「你無法教會某人成為藝術家。你只能給予嘗試事物的可能性──如何即興表演、如何找到東西、如何將東西轉化為形式。」另外，表演道具是裘娜斯作品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她認為：「道具決定動作並賦予場景生命〔…〕我以不同的方式一再地使用它們。」這些物件大部分是在加拿大新斯科舍省卡普布雷頓（Cape Breton）的古董店購買的，自1970年代以來被重複使用在她的許多作品，反映裘娜斯致力於蒐集和重新利用周遭環境中的物品、場景和主題。新斯科舍省是裘娜斯每年夏天都會造訪的地方，當地的自然景色啟發了她對景觀和生態學的著迷，也是展覽和裘娜斯作品重要的主題。對裘娜斯來說，學習來自於教學，也來自於成為世界的學生：「你永遠不會停止學習，而且你必須持續學習。你只需要不斷觀察、不斷探索，並不斷保持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