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祥 自我的各種時態,事物與情感的超連結
如同倪祥一貫口語而強烈的展覽標題,他那直白又富細膩情感的創作,與其跳躍的思緒亦自成一格。倪祥廣泛運用、改造現成物,物件於分類、堆疊、結晶中,流露生命的荒謬與悲歡,複雜的情感狀態經其凝視與手作,轉化為通用的語言,以自我的時態與聲腔,訴說著眾多境遇。物質與記憶有了超連結,它們順理成章,是源自孤獨與自由的寶藏。
倪祥
問:當涉及眾多現成物的裝置進入美術館,比如在「大家都來看你了」入口展間,為何讓它們彷彿滿溢空間?現成物、改造物的堆疊中,蘊含怎樣的敘事邏輯?
答:我覺得還不夠滿,或許可以再多個一、兩層!我用眾多的、地毯轟炸式的敘事,帶來癱瘓實體空間與視覺的效果,這些現成物堆疊的方式像是分類、堆積、結晶,還沒產生異化——如果我再去改造這些物件,要令其「生長」或讓它們「變態」都是可能的。
「大家都來看你了─倪祥個展」展場圖,2024
現成物本身就是敘事,比如衣服就是衣服。它們並非亂而無序,每一堆現成物的「成堆」邏輯都各自連結到我的個人經驗。像是在改造的模型帆船黏上許多死掉的綠頭蒼蠅的〈一帆風順〉,這件作品其實源自於我一次車禍的經驗。我被對方衝撞後直接滾到一件公共藝術下,那是一艘水泥製的帆船,抬頭一看,它就寫著「一帆風順」。它和家裡放置的老派帆船紀念物有關係嗎?沒有。但對我來說,它們之間就有一種超連結。為什麼綠頭蒼蠅會黏在〈一帆風順〉上?那就是我的〈一帆風順〉。看起來是偉大的出航,但底下一堆東西腐爛了,只是找不到爛掉的東西在哪裡;出航歸出航,但爛也是事實。
「大家都來看你了─倪祥個展」展場圖,2024(攝影|陳玟妤)
或者有人會問我斷臂維納斯石膏像為何一直「流血」?我就覺得,都斷臂了為什麼不流血呢?當然它的起點很直白,但在斷臂維納斯下方堆滿各種美術用品和美術書籍,那堆物品提出的問題很暴力:為什麼要聽其他創作者講那麼多?為什麼看作品時,沒有辦法用自己的方式來欣賞?你這樣想而不是那樣想,難道是你有問題嗎?我覺得不是的。我的作品會包含數條敘事線,觀眾要怎麼詮釋都可以。許多人說我的思考很跳躍,可是對我而言,這些看似跳來跳去的經驗很順暢地連結,很自然地連成一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