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露貨幣的藝術面向
牛津大學阿什莫林博物館「金錢萬能：藝術、社會與權力」
牛津大學阿什莫林博物館／2024年8月9日～2025年1月5日
牛津大學阿什莫林博物館（Ashmolean Museum）2024年下半年推出的「金錢萬能：藝術、社會與權力」，深入探討藝術、金錢與社會之間複雜、緊張又詼諧的關係，例如我們對金錢從厭惡到抱持慾望的複雜感受，人類歷史生產貨幣的艱辛過程和創造力，以及紙鈔和錢幣中的藝術性，包含雕塑家、書法家、平面設計師、畫家和攝影師在古代錢幣、金錠乃至於現代鈔票留下的印記。
金錢承載的權力和價值意義，自然成為藝術創作的主題，甚至是媒介。藝術家在作品中採用金錢圖象或直接使用金錢本身是此次展覽的另一個關鍵主題。同時，藝術品做為價值的載體，促使現代藝術家到今日的當代藝術家們不斷地探索藝術品和金錢之間的等同性連結。來自全球各地的一百多件展品，包含不同國度的貨幣形象和安迪．沃荷（Andy Warhol）、游擊隊女孩（Guerilla Girls）、葛瑞森．佩里（Grayson Perry）、班克斯（Banksy）等人的作品，以及新興的加密貨幣、非同質化代幣（Non-Fungible Token, NFT）現象。
金錢與藝術
金錢和藝術均歷史悠久，兩個詞彙皆源於約兩千年前的拉丁語。貨幣（money）的現代意義是支付手段的通稱，在古代的原意是指錢幣（coin）。古代羅馬鑄造錢幣的地方為朱諾．莫內塔神廟（Temple of Juno Moneta），而moneta在拉丁語的意思即鑄幣廠，後延伸為鑄幣廠的產品，也就是錢幣。現代意義的art可指藝術或是藝術品，拉丁語ars則用來描述任何形式的技能。19世紀開始這個詞彙有了更具體的用法，特別表示繪畫和雕塑的完成品而非技能。
簡而言之，這兩個詞彙有了轉喻（metonymy）：「金錢」是與錢幣和鑄造相關的事物，而「藝術」是與技能實踐相關的事物。金錢和藝術另一個共享的歷史面向，便是藝術家自始至終不斷參與錢幣和紙鈔的生產。
貨幣的生產
無論在古代西方的呂底亞還是東方的周代，第一批錢幣的製作都仰賴藝術家的技能。在呂底亞參與製作錢幣的藝術家是印章雕刻師，在周代則是最有成就的青銅鑄造者、抄寫員（scribes）與書法家。為了使人識別並重視貨幣，藝術家們至今仍被各國政府列入參與貨幣視覺設計的人選。
古代參與錢幣生產的藝術家鮮為人知，不過西西里島稀有而精美的古希臘錢幣卻例外地出現雕刻師的名字，如在敘拉古（Siracusa）、卡塔尼亞（Catania）等城市的錢幣圖案上能看到Cimon（希蒙）、Euainatos（歐伊納托）、Eucleidas（歐基里達）、Heracleidas（赫拉克勒達）和Phrygillos（弗里吉洛斯）的字樣。8世紀到10世紀伊朗和中亞的雕刻師會在錢幣上簽名。反觀中國，錢幣設計師並不署名，著名的唐代朝臣兼書法家歐陽詢設計了唐代第一款錢幣，幣面錢文只刻有隸書「開元通寶」字樣；宋徽宗以瘦金體設計了崇寧重寶、大觀通寶及政和通寶，但幣面也不見其名。
文藝復興時期對藝術家個人聲譽的建立與重視，使人們認識在錢幣上署名的設計師，其中包括著名的義大利金匠丹紐托．賽里尼（Benvenuto Cellini）和雕塑家兼獎章製作師利昂．李昂尼（Leone Leoni）。若想進一步理解錢幣設計師的脈絡，可以參考錢幣學家倫納德．福瑞（Leonard Forrer）撰寫的八本錢幣、寶石和獎章雕刻師傳記辭典。延續這個傳統，如今的英國皇家鑄幣廠（The Royal Mint）不只擁有自己的設計團隊，也會委託著名藝術家設計，例如雕塑家伊恩．蘭克─布羅德利（Ian Rank-Broadley）、刻字師加里．布雷茲（Gary Breeze）和獎章製作師達努塔．索洛維耶（Danuta Solowiej），並成立諮詢委員會來選擇最佳設計。
10.4×15.2cm 維也納奧地利國家銀行貨幣博物館（Money Museum of the Austrian National Bank）藏
貨幣的視覺設計
藝術家為錢幣和紙鈔創作的圖象都具有視覺寓意，首先是表明貨幣本身的價值，其次是突顯發行貨幣的國家、機構或個人權威。在古希臘錢幣上的雅典娜女神頭像與她的使者貓頭鷹，便彰顯了雅典城的正當性是由雅典娜女神賦予的。在中世紀的歐洲，統治者的形象常與十字架或聖人一起被描繪，顯示基督教之於國家的權威性。印度的第一批錢幣也帶有神聖的圖象，而後被國王和神祇取代，藉此申明錢幣的發行國家。伊斯蘭世界由於宗教禁止圖象傳播，貨幣上使用銘文代表宗教和統治者的權威形象。東亞的錢幣設計則更加不同，即透過物體形狀和銘文代表錢幣價值、日期、發行地，而這些銘文的字形通常出自著名書法家之手。
（全文閱讀596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