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女性藝術家話語權──泰德英國美術館「六十年」展覽

重塑女性藝術家話語權

泰德英國美術館「六十年」展覽

 

　去年英國迎來婦女投票權一百週年紀念，許多博物館、美術館均推出相關展覽來標誌這個彰顯民主和性別權利的重大歷史事件，不少女性藝術家的展覽亦被當成重點項目來推廣。但是當此話題熱潮一過，我們是不是仍能在性別失衡已久的藝術圈，看到女性藝術家得到應有的重視和呈現？

 

　我們看數據說話。英國弗里蘭基金會（Freelands Foundation）在2017年發表的一份研究報告，指出倫敦主要藝術機構的個展數量，女性藝術家只佔22%；倫敦主要商業藝廊代理的畫家中，也只有28%是女性。至去年為止，倫敦國立美術館女性藝術家的作品在二千三百餘件館藏中只佔了廿一件。這不代表女性藝術家的表現不好，過去十年來，威尼斯雙年展英國館有半數是女性代表，相同的成績也表現在泰納獎的得獎人數量。泰德現代美術館在2016年新館開幕時，館長法蘭西斯．莫里斯（Frances Morris）便宣布要將館內女性藝術家的呈現從17%提高至35%。無論在公共機構和商業環境，雖然性別不平等的現象已存在許久，但藝術界已漸漸開始重視這個問題並試圖彌補。泰德英國美術館在今年初便重新策畫其中一間典藏常設展廳，完全聚焦在出生或定居英國的女性藝術家自1960年之後的創作。這檔名為「六十年」的常設展，包含莫娜．哈托姆（Mona Hatoum）、莎拉．盧卡斯（Sarah Lucas）、瑞秋．懷特雷（Rachel Whiteread）、布莉姬特．黎蕾（Bridget Riley）、蘇珊．希勒（Susan Hiller）、蘿斯．薇莉（Rose Wylie）和崔西．艾敏（Tracey Emin）等藝術家總數多達六十件的作品，媒材橫跨繪畫、攝影、錄像、表演藝術和雕塑，展覽將為期一年左右。

 

　這個由泰德助理策展人蘇菲亞．卡拉曼尼（Sofia Karamani）策畫的空間，將所有作品分為三個主題：「遊戲時間」、「空間和結構」和「身分與歸屬」。「遊戲時間」著重在藝術家將她們關注的社會議題以滑稽詼諧的手法融入作品。一進入展廳，很難不馬上被蘿絲．英國（Rose English）的表演藝術作品〈方舞〉給吸引過去。這件以8釐米錄像、攝影和物件陳列呈現的作品，記錄發生在1975年南漢普敦一個馬術表演盛會的突襲式演出。幾位女性專業表演者穿上馬蹄樣式的高跟鞋，臀部戴著馬尾巴，輕踏著腳步走到會場，引起眾人一陣騷動。蘿絲．英國以幽默的手法，反諷父權社會對女性身體的箝制和迷戀，也暗喻了性別和階級的不平等。

 

　類似的議題也出現在「英國青年藝術家」（YBAs）世代的莎拉．盧卡斯〈寶蓮兔女郎〉一作。盧卡斯以絲襪填充物為素材，製作出一個象徵性的女性軀體，癱軟、不自然地放置在椅子上。她用花花公子俱樂部那些標準化──穿著性感絲襪、戴著兔耳朵──的女服務生做為父權社會和媒體時代的象徵，反詰女性在大眾傳播中的形象和身體自主權。莎拉．盧卡斯長期以來關注性別與權力的關係，作品常取材日常生活中的用品並將之挑釁地解構和轉化，像是一種超現實的惡搞，但又令人對她直指的問題中心不寒而慄。原作是七個軀幹以不同的姿勢呈現，但展場中只擺設了一具，不知是因場地關係或是策展人有意識的安排？若原作無法完整呈現，總是削弱了藝術家意欲表達的理念，甚是可惜。

   

　同樣在女性身分認同上琢磨，已高齡八十二歲的蘿斯．薇莉（Rose Wylie）像是素人般的塗鴨顯得格外突出。薇莉在藝術圈崛起甚晚，主要是她早年為了支持同為藝術家的丈夫和養育子女，直到中年才進入皇家藝術學院，之後專職創作。其獨樹一幟、打破學院嚴謹創作制約的風格，挑戰一般人對於「純美術」的認知，反而吸引了許多目光。在這件〈美人與情色女王拼圖〉中，薇莉從她熟悉的流行文化汲取靈感，企圖探討我們對塑造自身形象時不切實際的著迷。作品中，她將瑪麗蓮．夢露在電影「亂點鴛鴦譜」的經典性感形象以一種俏皮的方式呈現，另一邊的頭像則是創下十小時內與二百五十一名男性做愛的新加坡情色片女王鍾愛寶（Annabel Chong），薇莉認為她們是「一種不同於藝術和宗教的當代神祇符號」，在她的拼貼重組下有了全新的詮釋。（全文閱讀532期藝術家雜誌）

【九月專輯│她者的藝術力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