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才華與努力來宣揚的女性主義──印象派名畫家貝絲．莫莉索

用才華與努力來宣揚的女性主義

印象派名畫家貝絲．莫莉索

 

　印象派可能是從古至今所有的藝術流派中最為人所熟悉的。然而在這個畫派中除了有眾人皆知的莫內、竇加、雷諾瓦等，還有一位比較不著名，且幾乎被多數人遺忘，但卻是能夠和上述幾位大師平起平坐的同儕──貝絲．莫莉索（Berthe Morisot）。她不僅從一開始就參與這個獨立的展出，並且也持續自己在創作上大膽的研究與創新，更是極少數自此之後就一直獨立於官方展覽與流通管道之外的藝術家。巴黎奧塞美術館自1986年開幕以來，舉辦過多次與印象派相關的展覽，這次的貝絲．莫莉索特展卻是首次以她的作品為主題。這檔展覽透過約莫八十幅以人物與肖像為主的作品，不僅讓觀眾能再次專注於這位女畫家的創作主軸，也有機會欣賞到一些鮮少公開露面的畫作。展覽將持續到9月22日。

   

　貝絲．莫莉索出生在一個被好友雷諾瓦稱為「嚴肅的中產階級」、但對於藝術卻非常感興趣且友善的家庭。她的祖父是一位建築師，父親在擔任官方重要的行政職位之前也研讀過建築，加上整個家庭的社會地位，貝絲跟她的兩位姐姐都接受了相當嚴謹且多樣的人文與藝術教育。母親為了要讓三個女兒給爸爸一個生日驚喜而安排她們開始習畫，但其中一位老師很快地發現貝絲和二姊愛德瑪（Edma）在藝術上的才華，並且提醒她們的母親：「依照您兩位女兒的才華，我所教授的並不是她們的閒暇活動，她們將會成為畫家。您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在您所處的社會階級中，這將會是一場革命，甚至是個悲劇。等到藝術成為她們唯一信仰的時候，您確定將不會詛咒我？」不過她們的母親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讓兩個女兒繼續學習，並且同意她們到羅浮宮去臨摹大師們的作品，之後更讓她們跟隨風景畫大師柯洛到戶外去寫生。貝絲除了透過習藝過程認識了不同的畫家外，自己母親和馬奈夫人（畫家馬奈的母親）所 主持的藝文沙龍也讓她接觸到許多年輕畫家以及巴黎重要的藝文人士。

 

　貝絲和二姐愛德瑪在1864年第一次參加沙龍展，她的作品受到很好的評價，接續幾次參展也都受到藝評和觀眾的注意，但是她十分個人的創作方式與筆觸卻愈來愈不受到沙龍評審們的青睞。在1874年被沙龍拒於門外後，她接受竇加的邀請，參加在那達（Nadar）工作室中舉辦的獨立沙龍展，也就是後來被稱為印象派的首展。這不僅讓她成為印象派的創始畫家之一，同時也是整個展場中唯一的女畫家。然而跟她一樣有才華的姊姊卻沒有這樣的機會，愛德瑪在1869年成為一位海軍軍官的夫人後，不僅隨夫婿離開巴黎，同時也放棄了繪畫，專心在家相夫教子，謹守她所屬的社會階層仕女們該盡心的事務。此時仍是單身的貝絲不僅堅持要繼續作畫，還在給姊姊的信件中表示要成為一位職業畫家，也就是要能夠販售自己的畫作。但這絕對不是簡單的願望，因為當時只有羅莎．波納（Rosa Bonheur）一人有能力和男性畫家平起平坐，其餘的女性繪畫工作者多半是繪製因裝飾藝術所需的各種圖案來賺取微薄的薪資，在沙龍展中也侷限在靜物、花卉等被歸類為次要等級的主題。

 

　雖然貝絲在學習生涯中是以風景繪畫為主，但從1970年代開始她就決定要以人物為往後創作的主題。這除了是她跟其他男性同儕一較長短的方式之外，也是讓她有更多機會販售自己畫作的決定。因為當時以人物為主題的作品不僅極受藝術評論的歡迎，更重要的是有很好的市場，對於決定要靠賣畫維生的貝絲而言，自然不能忽略這個實際的層面。剛開始，這些畫面中的主角都是她周遭的家人或朋友，而場景的部分也是她所熟悉的日常生活。她最知名的作品〈嬰兒床〉就是在姐姐帶著新生的外甥女返家探親時所繪製的。畫面上雖然描繪的是母親凝視嬰孩的平靜與祥和，但卻隱約顯露出一種若有似無的惋惜。因為她在繪製這幅作品的時候還是單身，來自四面八方要她趕快嫁人的壓力不曾間斷。她並不懷疑，這可能就是她在不遠的未來所必須要面對的生活方式。因為從姐姐的身上，貝絲很清楚地看到婚姻生活對一個女人的影響，重要到足以讓她完全放棄自己的才華。因為藝術創作和社會框架一直是19世紀所有從事藝術工作的女性一個兩難的抉擇。

 

　撇開技巧上的歧見不談，學院派畫家和新派藝術家之間一個很大的差異就是在於作品題材的篩選。前者依照承襲的傳統，認為歷史和宗教絕對是最至高無上的；但對於想法比較新潮的藝術家而言，跟自己有著密切關係的日常生活才是他們創作的重點。身為印象派畫家的創始成員，貝絲．莫莉索當然完全同意這樣的看法，不僅如此，她整個職業生涯的創作過程更是以此為中心。但如何能夠將長久研習的戶外寫生，與她要成為一位人物畫家的目標結合在一起？出生於優渥家境的她很快就找到連結點：鄉間的野餐、海邊的散步，或是私人庭園中的休憩、嬉戲……，這些自己以及許多上流社會仕女的部分生活點滴。〈閱讀〉是這個系列中相當出名的一幅畫作，它在1874年首次印象派的展覽時，被認為是作者最好的一件參展作品。這個無論在構圖或技巧上都是典型的印象派風格，而以愛德瑪為主角的畫作更讓評論者盛讚它同時展現了誘人的大自然和迷人的巴黎仕女。（全文閱讀532期藝術家雜誌）

【九月專輯│她者的藝術力專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