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如何影響雕塑之案例研究
薩德侯爵著作啟發傑克梅第超現實雕塑作品
殘酷只是文明尚未腐蝕的人類 能量:它因此是一種美德,而不是一種惡習。
――唐納蒂安.阿爾豐斯.弗朗索瓦.德.薩德(Donatien Alphonse François de Sade)
1930年代初期,在一封給安德烈.布魯東(André Breton)的信中,傑克梅第寫道:「我昨天讀了薩德,相當著迷」。這段簡短的自白引發巴黎傑克梅第研究所(Institut Giacometti)藝術總監克里斯坦.亞蘭德特(Christian Alandete)的好奇,並開始對傑克梅第不為人知、少見以情色暴力為主題的數件素描作品深感興趣,進而策畫了現正於傑克梅第研究所展出的「傑克梅第/薩德,慾望下的殘酷物」(Giacometti / Sade, Cruels objets du désir)此相當簡潔明暸卻不失深度的特展,其中探索傑克梅第在1929至1934年短短五年間的雕塑創作與風格如何呼應當年盛極一時的超現實主義,並呈現薩德文學對這些作品的影響。
「傑克梅第/薩德,慾望下的殘酷物」展場一景 ©Keith Cheng
唐納蒂安.阿爾豐斯.弗朗索瓦.德.薩德,一般通稱「薩德侯爵」(Marquis de Sade),這位法國家喻戶曉的情色文學家,於1785年撰寫的《索多瑪一百二十天》曾被義大利導演帕索里尼(Pier Paolo Pasolini)翻拍成電影,也被超現實主義流派藝術家、作家視為重要的著作,其中包括喬治.巴塔耶(Georges Bataille)、安德烈.馬松(André Masson)與路易.布紐爾(Luis Buñuel)等,他們相信生命最高的原則是全心全意地享受其充滿無序、混亂、悲劇的命運,直到殘酷無情的死亡為止。
展覽劃分為六個章節,首先從一系列素描作品與攝影作品出發,主要陳列在傑克梅第研究所的素描室中,觀者能訝異地發現傑克梅第其實很早就對情色的場景感興趣,如他作於1920至1921年的〈偷窺一景〉呈現一男一女相擁調情的畫面;或是〈男子絞首一名女子〉,暴力的情節看似呼應薩德侯爵小說中的殘虐行為;而他隨身畫冊中作於1951年、張開大腿的女子姿態,除了深具挑釁意圖,也充滿高度的情慾張力。
「傑克梅第/薩德,慾望下的殘酷物」展場一景 ©Keith Cheng
殘暴的性/性的殘暴
在素描室中同時展出數張〈被割 喉的女子〉、〈蜘蛛女〉與〈籠子〉雕塑作品的草稿與紀錄照片,呼應主展場內的實體作品。
〈被割喉的女子〉或許是上述三件作品中,最抽象也最自由的作品。拋開傳統的寫實風格,女子的身體在此以動物、植物混種的形態呈現,時而看似有如昆蟲的雙翅或觸角,時而看似有如花草瓣葉。然而,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作品,它可以被自由擺放、並沒有固定的形態,它也可被看成像是一對男女身體相互交纏、交媾或相斥的意象,深具高度象徵特質。相對於此,〈蜘蛛女〉有如美國漫畫的「蜘蛛人」,畫中女子雙手雙腳擺出高難度姿勢,相當驚人。〈籠子〉如一間方形監牢,其中關著幾個極為詭異、非死非活的物體,彼此交纏,就像身處在一個不屬於它們的空間中,但卻又沒有任何逃離的機會。這三件作品散發出一股非你生、必我亡的激動,間接呼應薩德侯爵文學中矛盾與自虐的性觀點,視享樂的最高境界與死去的一刻有著同等的高潮。(全文閱讀537期藝術家雜誌)
【二月專輯│現當代雕塑發展重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