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的路徑
專訪第五屆Pulima藝術節成果展策展人東冬.侯溫與樂諾斯
順著溪流前往,望向邊際前進。
在瀕臨毀壞的時刻,尋萌發生命的居地。
揉合六股嶄新之力,交織一條靈魂道路。
用手牽起意念,用腳踏實土地。
折枝為記號,指引在山徑之中。
溪木成信息,召示於群山之間。
似漣漪,振動循環。
像洞穴,神祕深邃。
──東冬.侯溫,〈MATARU-6〉
第五屆Pulima藝術節在2020年4月正式開場。不同以往,今年的Pulima藝術節將視野反身回放到各個部落,以田野蹲點的方式,把研究、創作、展演都帶回了部落的場域,並在島上多樣的原住民族文化表現中,尋找新生的面貌。
2020年第5屆Pulima藝術節6個計畫進行部落訪問與踏查,圖為「明日部落:太魯閣之殤」計畫探訪亞洲水泥位於新城山之礦區。
「Mataru」在太魯閣語,意指數字「6」;總策展人東冬.侯溫的作品〈MATARU-6〉也象徵了第五屆Pulima藝術節所採取的策展模式:以「同盟關係」做為合作基礎,號召六位來自不同原住民族背景的藝術家深入部落,藉著藝術的形式和部落對話,並回應當代時空下的議題。在這樣的創作脈絡下,第五屆Pulima藝術節瓦解了慶典、節慶的儀式感,讓藝術節做為社群行動的平台,由策展人負責向部落溝通。在籌備前期每一個展演主題都經過充分的討論,而在每次開展前藝術節工作團隊都會進行部落訪問與踏查,這讓六個計畫本著其特有的文化背景與藝術形式,各自獨立發展;但同時,彼此間卻又密切地呼應、對話著。從去年7月開始,這六個計畫便陸陸續續地在全台各地的部落展演、進行工作坊。古羅文君將當代舞蹈、身體記憶放到新竹梅花部落的森林間,而有了「歧路身林」。得陸.鳩浙恩澇在老家傳統的儀式基礎上,思考新╱舊、創新╱傳統之間的關係,帶著部落青年共同創作《lamaljeng它們看上去不夠老》。陳豪毅從身體、肢體動作、姿態出發,在「真正人系列─蹲站坐臥」中思考原住民族生命背後的處境;東冬.侯溫以花蓮銅門部落為基地,「Mtukuy播種者」透過邀請外地的創作者到部落駐村,踏查部落內因戰爭與文化融合留下的多處遺址;林介文與杜逸帆則藉著自身的創作媒材,向因為人類活動而遭到破獲的土地環境提出質問,分別創作出「裏山」行動,與「明日部落:太魯閣之殤」。
「歧路身林」策展人古羅文君透過藝術教育培育部落小小策展人
那麼,六個在原生的部落土地上生成,如此多元各異的計畫,如今來到空總臺灣當代文化實驗場(以下簡稱「C-LAB」)這個「他者」的場域中,該是如何呈現?對於這個成果展,策展人東冬.侯溫勢必要生成一個新的敘事架構,去呈現各個計畫龐雜的內涵。而「mapalak tnbarah 路 折枝」做為過去一年各個計畫的集合與延續,在展演上又有什麼企圖?
策展人林介文「裏山」計畫以織布治癒礦區山林,舞者潘巴奈以線的織繞及阻隔為表演概念與瓦旦.督喜的織品呼應。
(攝影:翁嬿婷Fali)
「mapalak」在排灣族語中,有破壞、折枝之意;而「tnbarah」在太魯閣語中則意指新生、找到新的棲息之所。舊時獵人進入獵場時,為了指引或提醒,會於途中折斷樹枝做記號。折枝的動作破壞了初始狀態,卻也引發更多的可能;而折枝開闢出的新路徑,將給予獵人及後來之人新的啟示、新的追尋。結合了兩個語言中的單詞,「mapalak tnbarah 路 折枝」其實也是台灣青壯輩原住民族藝術家、創作者向世界做出的宣言(manifesto):在我折枝的同時,這片森林已再也不同。從今而後我們將秉著原住民族原生的心性與傳統,長出新的文化。這個文化的語言將會是混種、新生的,這才是能夠代表我們的語言。(全文閱讀554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