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玄與朦朧間的即興詩篇
計畫：明．史密斯
紐約現代美術館／2023年2月4日～2023年5月29日
在攝影藝術中，我與光、與這些元素交涉，以獲得那精確的時刻……獲得那感覺，得到光線落在人物身上的模樣──簡單來說，這些碎片就像是藍調。──明．史密斯（Ming Smith）
「我喜歡捕捉片刻、捕捉光線與它流動的方式……我跟隨我的直覺……那是關於觀看線條與動作品質，關於找尋能量、氣息及光線。影像總是在移動，即使你靜止不動。」對於明．史密斯而言，攝影是感官與靈魂在光線之下匯集衝撞的所在，是探索身體動作與空間關係的同時也注重光影詩意的方法。
明．史密斯 俯瞰惠特蘭街的窗是我初次做夢之處 1979 UV印刷裱貼Dibond金屬板 101.6×152.4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Ming Smith
紐約現代美術館的「計畫：明．史密斯」透過深度研究藝術家的檔案，重新檢視這位自1970年代就居住於紐約，在探索影像與黑（Blackness）／黑人經驗的關係與其政治性等方面啟發無數藝術家的攝影師，以及其處理動作、韻律與光影的別緻手法，而展覽編排也強調了史密斯善於將平面的影像紀錄蛻變為富有情緒渲染力的表達空間。展出作品的題材從前衛黑人樂手與舞者的生動描繪，至透過描繪紐約哈林區與匹茲堡大山城區（Hill District）的日常生活來呼應拉爾夫．艾里森（Ralph Ellison）的長篇小說《隱形人》（Invisible Man）和劇作家奧古斯特．威爾遜（August Wilson）的《匹茲堡戲劇週期》（Pittsburgh Cycle of plays）。值得注意的是，「計畫：明．史密斯」是紐約現代美術館與哈林工作室博物館（The Studio Museum in Harlem）共同策畫的第四檔展覽。此展覽不僅在當代攝影史，也在兩座博物館歷史記憶的脈絡裡別具意義──紐約現代美術館是第一所收藏史密斯作品的機構，而哈林工作室博物館則是自史密斯攝影生涯初始便持續展出、支持其作品。「計畫：明．史密斯」搭起過去與現在的橋梁，創造了名為影像的入口，邀請觀者進入史密斯世界中體驗那無聲的節奏感與不同的視覺質感。
「計畫：明．史密斯」展場一景 （Photo: Robert Gerhardt）
1970年代初，史密斯畢業於霍華德大學（Howard University）並來到紐約。雖然在大學主修微生物學與化學，但校內唯一一堂攝影課程延續了她自幼受父親啟發而對影像抱持的熱忱。在紐約，史密斯以擔任模特兒維生，同時在知名非裔攝影師安東尼．巴柏薩（Anthony Barboza）的工作室結識了路易斯．德雷柏（Louis Draper）與喬．克勞佛（Joe Crawford），並很快地沉浸在當時攝影是否能做為一種藝術形式的辨證氛圍中。1972年，史密斯受德雷柏的邀請，正式加入由非裔美國攝影師成立的卡莫基工作室（The Kamoinge Workshop），成為組織中唯一的女性成員。1963年成立於紐約哈林的卡莫基工作室，是第一個倡議非裔／黑人攝影的藝術家團體，也是難得持續運作至今的組織。「卡莫基」一詞源自基庫尤語（Kikuyu），意謂「一同行動的一群人」，成員們遵循其意涵，在每週例行聚會中互相砥礪、評論彼此的作品，實踐組織的宗旨：「透過藝術與攝影訴說並呈現非裔離散族群的人生……本組織的目標即是展現時常被忽略和邊緣化的人物、文化、歷史與演化的完整故事，並且以最高層次的藝術表達呈現。」卡莫基工作室不僅是當時攝影界共享政治與藝術空間的進步代表，更在民權運動與非洲大陸去殖民化運動（decolonization）日正當中時具有強大的情感號召力。
明．史密斯 桑．拉太空Ⅱ 1978 UV印刷裱貼Dibond金屬板 119.4×182.9cm
Courtesy of the artist ©Ming Smith
加入卡莫基工作室可說是史密斯人生重大的轉捩點，徹底改變了她的攝影職涯及身為藝術家的自我認知。正式開啟攝影師的生涯以外，她在磨練創作理念的同時，探索如何在構圖與情感張力上賦予所謂「黑人經驗」更多樣的生命力。史密斯與卡莫基工作室其他成員同樣抗拒主流媒體對非裔族群刻板而負面的刻畫，企圖扭轉大眾對「黑人攝影」（Black Photography）過度簡化的認知。「居住在哈林區對我而言是個真實的經驗，而我嘗試捕捉這份真實性。」史密斯曾這麼說。（全文閱讀575期藝術家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