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晉華 行路人生
「行走」是石晉華創作中最重要的形式。由於患有第一型糖尿病,對身體各方面的監測及調控,成為石晉華日常裡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起初是為了維生,但後來這樣特殊的生命經驗卻讓他理解了身體的無常,也意識到身體可以是一工具,藉著它是有可能累積並實現精神上的鍛煉。於是便以身體為工具,綜合哲學、美學、藝術形式等面向的考量,行為藝術家執行著自訂規則的行為。無論是走筆、走鞋,或持墨缽而行,一次次規律往返的行走中,記錄下身體、時間、生命與輪迴,行者所行皆為其命,所持皆為其心,藝術家亦在和媒材共同行走的過程中與作品的天命合一。
石晉華
問:你怎麼決定一項計畫型創作的發展規模?哪些是你創作時重要的考量?
答:由於絕大多數的觀眾不在行為的現場,而是於未來透過文件,知道曾經發生的事情,因此在計畫執行外,計畫如何被記錄、文件(document)的集結與呈現,都是需要考量的要素。藝術史上如杜象(Marcel Duchamp)這樣的前輩留下的脈絡十分模糊,以致我們對他的藝術,在解讀時常只能臆測——或許他有意如此——但我卻希望能將作品脈絡精確地置於我作品的文本當中。既然決定要做得和前人不一樣,可又不能確定最終要如何收拾,以〈走鉛筆的人〉為例,在進行之初,我心裡還是有點迷惑和恐懼,我也沒有預料到它會花上20年的時間。
在如此長時間的執行之中,有那麼多的行走,我應該怎麼記錄?我不認為觀念、行為藝術應該拋棄人類審美的天性,我希望我的語言盡可能地準確並富有為美學服務的美感。當時,我盡量留下所有工具、材料和影音:包括固定身上裝備的膠帶、鉛筆屑、削鉛筆機、延長線、錄音機、卡帶、幻燈片、那些木板牆,錄像、靜態影像等廣義文件,再加上文字紀錄。通常行為藝術家會自訂規則,這些規則的訂定很重要,其中包含著作品的哲學與美學意義,但最後如何呈現於世人、他們能從中讀出什麼,是藝術家在藝術語言上要注意,也是可以控制的。
石晉華 走鉛筆的人 鉛筆、鉛筆牆、黑色膠帶、錄音帶、錄影帶、削鉛筆機、延長線、錄像、過程影像、文件 163 x 1200 cm 2021-2022
石晉華〈墨行〉佛光山佛陀紀念館行為現場